小说以到灯塔去为贯穿全书的中心线索,写了拉姆齐一家人和几位客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片段生活经历。拉姆齐先生的幼子詹姆斯想去灯塔,但却由于天气不好而未能如愿。后大战爆发,拉姆齐一家历经沧桑。战后,拉姆齐先生携带一双儿女乘舟出海,终于到达灯塔。而坐在岸边画画的莉丽·布里斯科也正好在拉姆齐一家到达灯塔的时候,在瞬间的感悟中,向画幅中央落下一笔,终于画出了多年萦回心头的幻象,从而超越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艺术家。
拉姆齐先生试图凭借理性与逻辑来解释和处理世上的一切。他在现实生活中,对任何事实都顶礼膜拜,从不肯为让他人感到愉快而改变一句不中听的话。拉姆齐先生教育子女们,同样坚持现实与真理。他教育孩子们的指导思想是:“他们……必须从小认识到人生是艰辛的,事实是不会让步的,……一个人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品质是勇气、真实和毅力。”但在客观真理和现实生活之前,充满着童稚与幻想的幼小心灵常常会受到伤害和打击。小儿子詹姆斯就是受不了父亲坚持客观真相时的嘲讽和挖苦。詹姆斯想在第二天驾船到小岛上去看灯塔,拉姆齐先生却全然不顾儿子的热情和愿望,断言明天的天气不会好,不能去灯塔,甚至因拉姆齐太太对儿子“也许明天天气好”的安慰而颇为气愤。

到灯塔去 拉姆齐夫人

与刻板、理性的丈夫相比,拉姆齐夫人则显得充满了幻想。她热爱自然的、美的事物。她把自己与灯塔发出的第三束光等同起来,将其视为自己的精神之光;当看到无生命的东西、树木、花朵、河流,拉姆齐夫人感觉它们变成了同一个事物,在表达同一个声音。在某种意义上,这些事物和她自己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拉姆齐夫人对事物认识的经验往往是个人的直觉或顿悟。在千变万化的瞬间,她总能看到和谐一致、稳定永恒的因素,从而在混乱无序中找到平衡点,保持超然平和的心态。当忙碌完一天的家务,一切平静下来,拉姆齐夫人便陶醉在无限的遐想之中。在那片《楔形的黑暗内核》里,她让意识随意驰骋,尽情放纵着自我,充分享受着精神上的自由。画家莉丽同样意识到在混乱中存在着秩序与平静,在瞬息飞逝的变化中存在着永恒与安定。她和拉姆齐夫人一样,是统一和谐、安祥平静的使者。

到灯塔去 莉丽

在这部小说中,伍尔芙除了刻画代表理性的拉姆齐先生和代表感性的拉姆齐夫人外,还描写了另一位融合理性与感性的艺术家莉丽·布里斯科,莉丽是一个具有颠覆力量的女性角色。莉丽献身艺术,想用手中的画笔来描绘现实与艺术之间的一道桥梁,但是她发现消极的躲避与推脱是难以完成这一任务的。只有在夫人死后,脱离了夫人的庇护,她才有机会与她身边的男性正面交往,从而直接体会到男性代表的理性的力量,正视自己作为女性的体验与情感,同时也了解发生了转变的拉姆齐先生的伟大之处:勇敢、自信、实际。这时的莉丽与男性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融合了理性与感性,所以她才满意地完成了她的画。谙熟理性的创作手法的莉丽,在创作中尊重色彩犹如拉姆齐先生尊重事实一样,但一直无法完成作品。只有最后融合了理性与感性,才顿悟了永恒艺术的瞬间,在画布上划下了那关键性的一笔。一味追求理性只会限于理性的漩涡中停滞向前,无法创作出的优秀的艺术作品,只有理性融合了感性,才能重新缔造中和谐有序的生活,创造出优秀的作品。伍尔芙创作中要坚持理性的思想,表现出一名艺术家对于艺术创作持有的理性思考。不仅如此,在伍尔芙看来,理性必须与感性结合,也就是说,作家必须具备一种理性的情感艺术观,才能创作出经久不衰的作品。
在伍尔芙的女性主义主张中,莉丽正是她自己的化身。她从一个新的角度来审视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她欣赏拉姆齐夫人的温柔优雅,在她去世后很久仍然非常怀念她,她热爱艺术,能够为艺术倾注所有的心血。她具有成熟的女性思想及独立的精神,勇于拒绝婚姻,她依靠画画来展现自己的思想。她与拉姆齐夫人有着本质的不同,她把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寄托在艺术身上,所以,她不会担心这一切支柱的消失。于是,她在艺术创作中尽情地展现自己的意念。在小说的最后,当莉莉看到一家人向灯塔驶去时,她对人生也有了更多的感悟,感受到了生命的真谛。
伍尔芙的母亲在她十三岁时去世,她对于母亲形象的描述一直停留在她脑海中,母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的爱好,她的生活习惯,都在伍尔芙脑中挥之不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在伍尔芙二十二岁时,父亲去世,父亲的形象也永远地停留在她的脑海中。正是这种深刻的形象令她十分纠结,并一直困扰着她,于是,为了能够将父亲与母亲的形象以及与她的情感真正的抒理清晰,她决定写一部小说。《到灯塔去》中所塑的两个主要人物拉姆齐夫人与拉姆齐先生的原型正是伍尔芙的父母亲。伍尔芙在写这部小说时,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在她的创作过程中,她尽情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感,将自己脑海中多年来储存的记忆全部挥洒出来,并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创作,这种创作是无法欢畅的,是以往的创作所无法比拟的。在《到灯塔去》中,塑造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物形象,除了拉姆齐夫人与拉姆齐先生外,还有莉莉、詹姆斯、凯姆、罗杰、等等,这些不同的人物在伍尔芙的生活中都曾出现过,并与她有着各色的联系与交集。

到灯塔去 主题

综上所述,在伍尔芙的《到灯塔去》中,她始终坚信男女之间虽然有着各自不同的特质,但是最终仍然走到一起,达到力量的平衡。艺术的完美体现正是两性的完美交融。正如小说中的灯塔一般,女性主义的奋斗目标最终都会实现。
象征意象
《到灯塔去》中灯塔本身就暗示着诸多意义。作为一种象征意象,灯塔是集合了时间与永恒的重要的复合体,一个拉姆齐夫人主观意识的客观对应物。在拉姆齐夫人辞世后,灯塔象征着她身前的生存意义。对于拉姆奇夫妇的小儿子詹姆斯来说,灯塔在他童年时期是“一座银灰色的、神秘的白塔,长着一只黄色的眼睛,到了黄昏时分,那眼睛就突然温柔地睁开。”神秘的灯塔成了小詹姆斯日夜的期盼。但当他长大以后,真地驾船驶进灯塔时,却发现那只是一座“僵硬笔直屹立着的灯塔”,上面还有几扇窗户和晾晒的衣物。詹姆斯疑惑了,“这就是那座朝思暮想的灯塔了,对吗?”“不,那另外一座也是灯塔。因为,没有任何事物简简单单的就是一件东西。”灯塔使小说中的人物和读者联想到生活中似乎远不可及可又近在眼前的事物。虽然它仅是一座人造的建筑物,但却拥有永恒的本质,因为它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创建出来,引导人们去控制、抗击那些毁灭性的力量。封于灯塔内部的是人类的传统及其价值,它通过自己的光辉讲述着人类的统一和延续。孤岛上灯塔的光亮越过黑暗的海水射向对岸,照亮了人的心灵。只是这种光与心灵之间的对话由人来决定。拉姆齐夫人将塔光与自己的个性统一起来,认为这光就是自己的真理之光,它美丽、严峻、善于探索;同时她也觉得这塔光是无情不变的,因为它总能够以某种方式去照亮和净化人的本质。
虽然许多评论家注意到了灯塔与拉姆齐夫人之间的独特关系,但也不乏将灯塔视为拉姆齐夫妇整体代表的读者。当詹姆斯驶船靠近灯塔时,童年时灯塔的印象油然浮现在眼前: 朦胧、神秘、温柔,使人充满幻想; 而现实中的灯塔却面目全非:僵硬、挺拔、孤单。孩提时詹姆斯印象中的灯塔和他实际看到的灯塔无疑是他母亲与父亲性格的象征。对灯塔温柔与严苛两面性的描绘表现出 弗吉尼亚·伍尔芙 相信世间存在着男、女两种基本生活原则。这两种原则的对立对于男、女两性具有重要的价值,因为正是两者鲜明的差异使男女两性之间形成一种制约、互补关系,进而保证了两性关系的和谐、统一。由此,灯塔成为一个“雌雄同体”的象征,当然,这只是伍尔芙对两性关系所寄予的乌托邦式的理想而已。但至少她向我们提出一种思想:“在我们之中每个人都由两个力量支配一切,一个男性的力量,一个女性的力量。……最正常,最适宜的境况就是在这两个力量一起和谐地生活、精诚合作的时候”。这一观点在一定程度上同传统的以男性为中心的批评观点和由男性控制、支配女性的政治策略形成鲜明对照,也可以看作是对性别二元对立进行解构的一种最初尝试。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小事件中作者还用到了空间蒙太奇的用法。三组人物:拉姆齐夫人和詹姆斯,班克斯先生和莉丽。拉姆齐先生和他的志同道合者,它们之间也是对彼此都有自由联想。自由联想通常与人的文化背景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解释为什么对拉姆齐夫人和莉丽的文字描述多用到自由联想的方法,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惫外部的自然规律,而且都有丰宫的想象力和深刻的同情心,在她们的心中,生活是杂乱无章而又相得益彰的。 弗吉尼亚·伍尔芙 (Virginia Woolf)。英国女作家,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员之一。最知名的小说包括《达洛维夫人》(Mrs. Dalloway)、《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 雅各的房间 》(Jakob's 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