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英语的语调问题

为什么我推荐机器学习入门，可以看 cs231n 2016 年冬季的 视频 ，而不是同一门课的新版本呢？主要原因当然是 Andrej Karpathy 讲得比其它两个美国小孩好。很明显，换了另外两个人之后，发现很多地方听不懂。感觉他们只是拿着 Karpathy 写的 ppt 照本宣科，而不得要领。感觉他们在给别人讲，而自己心里都在发抖。

另一个我没说的事情，其实是我很受不了那两个美国小孩的英语，其中一个是白人，一个是 ABC。很典型的加州音，每个句子都以升调结尾，中间也是一路上飘语调，一直降不下来。像是一直在提问，征求意见，而其实是一个陈述句。

这样的语调在加州很常见，似乎他们想显得可爱，以为一路升调，可以让别人更喜欢他们。可是这种语调会让听者的心一直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而且太刻意了，听久了就觉得特别假，很不自然。加州人不管男的女的，很多人这样。

看了 Karpathy 的视频，很明显发现他不是那样的，陈述句的结尾很明显就降下来了，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他不是加州人，他恐怕就不是美国人。注意我不是说我喜欢伦敦音。看 Andrej 这个名字，是东欧某个靠近俄罗斯的国家来的。

我在 IU 的时候，好几个教授都是欧洲小国来的，他们说英语明显清晰很多，不是美国音，也不是伦敦音。Dan Friedman, Kent Dybvig, … 都没有明显的美国音。我的“正式导师” Amr Sabry 是从埃及来的，当然也不会美国音。

应该去掉的语气词

加州人的英语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会附带很多没用的“语气词”。我最讨厌的语气词是 “like”。听加州人说英语，你会经常听见“…… like，……”，句子说到一半，接一个 like。意思不是“喜欢”，而是“看起来”。比如：“He is like, …” 本来要说他怎么样，结果加一个 like，接着一个很长的停顿。甚至 like 后面就没有下文了，尽在不言中。还有“It’s like…”，本来要说一件事，非得在前面加上一个“It’s like…”。现在每次听到句子里夹 like 的人就很受不了。

还有一个很讨厌的语气词，是“you know”。句子说到一半，加一个“you know…”（你知道的……），然后接着说。有时候一个句子里面可以加进七八个 you know，真叫人着急。我都 know 了你还说什么呢？而且我真的 NOT know 你要说什么。毫无意义，自相矛盾，严重影响语言表达，就像口吃一样。

另外几个加州人喜欢用的词：cool，awesome。开头他们都喜欢说 cool，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套话。不管一个事情喜不喜欢，听到马上说 cool！很兴奋的样子，刻意让你对他产生“好感”。后来发现 cool 用得太多了，套路被识破了，有些人就开始说 awesome。不管听别人说什么，管自己心里怎么认为呢，先来一个 awesome！逐渐的，awesome 也失去了意义。

我不知道他们下一个选择是什么。总之，他们总有一句口头禅，用于掩饰他们对你说的内容的不理解，不知所云，假装很喜欢。

看 Karpathy 的视频，你会发现他没有任何这样的语气词。如果一句话说到一半想不起来，他会停顿一下，没有任何声音，没有 you know, like, 甚至没有“嗯”，想起来了就继续说，所以就感觉很清晰。

语言的垃圾真是很有传染性。听到身边朋友这样说话，不知不觉就学了。一般的心理是：这样听起来更像美国人，所以别人才看得起我。内心的自卑，导致了在美华人小孩很容易学会这些不好的东西。真希望住在加州的中国人能别让孩子学会这些。

既 ‘like’，’you know’, ‘cool’, ‘awesome’ 之后，我又想起一个大家不应该学习的美国口头禅，那就是 “So, …”

一般说来，so 应该用在一个句子中间，前面应该有一个分句，然后接着一个 so 开头的分句，前面的东西表示 so 分句的条件或者起因。比如，“…, so we can…” （……，这样我们就能……）你必须有一个起因，然后你才能说 so…

可是很多人喜欢在一句话开头说”So, …” 前面的句子也没有相关的起因，不知道这个 So 接着什么在说。而且说出这个 So 之后，有时会有很长的停顿。往椅子上一趟，So… 意味深长的样子。有时候一个 So 还不够，接着又来几个 so。你就听到 so so so… 个不停。

我发现这个现象已经传染到中国人，而且翻译成了中文。有些人喜欢以“那么……”开始一个句子，而“那么”前面的内容却没有任何相关内容，就是这种“英语病毒”的国内版本。

以 ‘right?’ 结尾的句子

最近有人跟我说话，忽然冒出一句英语，而且句末加了一个 ‘right?’。我心里忽然哽了一下。不仅是因为中国人说话忽然冒出一句英语，而且因为这个句末的 ‘right?’

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似乎习以为常。离开美国几年之后，再听到这样的句子，却忽然注意到它隐含的让人不快。这真是有意思。

因为最近都在琢磨美国英语的问题，今天想起这件事，仔细分析，并且上网搜索调研，才发现原来这种 ‘right?’ 在末尾表示疑问的句型，也是一种隐藏的“语言病毒”。

很多人经常听身边人用 ‘right?’ 结束一个句子，自己也开始这样说，却没发现这是一种居高临下，不礼貌，不尊重的语言。久而久之，这种语言就像病毒一样传播开去，我们就又离文明远了一些。

一个陈述句，加一个 ‘right?’ 在末尾，是什么意思呢？这不是问你问题，或者征求意见，而是陈述一个自己相信的事情，并且想确认你也认可。他只是在要求你认可他说的话，而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说 ‘对！’ ” 他期望你的反应是口头认可，或者点头。

简言之，说 ‘right?’ 就是在迫使你点头。不停地说 ‘right?’ 就是不停地迫使你点头。这是一种居高临下，潜移默化奴化其他人的语言。什么人会不停对别人点头呢？奴才。

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语言，却被很多美国人用于日常问话。在美国的时候，很多人这样说话。本来应该是一个疑问句，比如本来应该说：

Do you like football? 你喜欢足球吗？

结果说出来一个陈述句，最后接一个 ‘right?’

You like football, right? 你喜欢足球，对吧？

为什么第二种句型显示出居高临下和不尊重呢？因为它表面上在问你问题，却强制给你安排了一个答案。比如这个例子，对方好像假定了你喜欢足球，而你可能并不喜欢，他却等着你说 ‘right!’。可能因为他自己喜欢足球，所以他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喜欢足球。

普通的疑问句，相当于在末尾有一个 ‘yes or no?’ 可是这种句子，结尾是 ‘right?’，并没给你 ‘no’ 的选择。

普通的疑问句，你可以回答 ‘yes’ (right) 或者 ‘no’。可是这种 ‘right?’ 结尾的，前面是一个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接一个 ‘right?’，隐含的意思是：我已经决定了，肯定就是这样，我期望的回答是 ‘right’，你最好说 ‘right’，不要说 ‘no’，我等着你说 ‘right’，你说了 ‘right’ 我就可以继续了。

很多时候有人说出 ‘right?’，却并不等你回答就继续，默认了你的回答就是 ‘right’。也就是说，说这句话的人并不在乎你的回答。他早已经单方面决定了答案，只是象征性的问你“对吧？”

这就像一个知道考试答案的老师，在问一个学生。“这个是这样，对吧？” “你知道这个，对吧？” 他不是在问你，不是在讨论，而只是想确保你明白了他认为一定是正确的东西。所以显示出不尊重，居高临下。

警察录口供的时候，陈述一个他所了解的事情，然后说“Am I correct?” “Yes or no?”这都比 ‘right?’ 好点，因为他给了你否认的机会。

“4月27号晚上 11 点，你去了这个地方。Am I correct?”

所以 ‘right?’ 给人是怎样的感觉，你们体会一下。实际上，我觉得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探，不可能结尾说 ‘right?’。因为法律给了你说 ‘no’ 的权利，他这样说就是在强迫你接受，是要被举报的。

如果 ‘right?’ 前面这个句子是事实，那只是显示出不尊重和自我中心。可要是前面这个句子是事实性的错误，你根本没法说 ‘right’，那么就显示出说话人的愚蠢，自以为是。

而且有些美国人会把这个 ‘right?’ 里面的 ai “哎” 这个音发音比较扁，张口较小，听起来就像 ei “诶”。听起来有点像 ‘rate?’，有种乡土味。再加上这个句型隐藏的强迫含义，经常这样说，就显得缺乏教育，素质低。

我给大家的建议是：中国人说的日常语言，除非是学术术语，就不要冒英语出来了。另外，必须说英语的时候，应该停止使用这种末尾的 ‘right?’

你还可以参考 Quora 上对于这个问题的 讨论 。

使用干净的语言

当然美国英语的常见毛病不止这些，我只是发现了一些典型问题。这些英语语言现象，应该像中文的“ 网络用语 ”一样，主动避免。不管用什么语言，我们都应该讲究良好的风格，不要因为身边人都在那样说，就跟风学一些不好的习惯。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成为文明人，我们的社会才会更加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