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服务在欧美发达国家有百余年的历史。当前，美国、加拿大、日本、俄罗斯等国都已建立了完善的志愿服务法律体系。其中，俄罗斯的制度颇具代表性。其通过联邦法律、联邦政府法令及多项规范性法律文件构建了明确、有效的权益保障制度及规则；运用国家政策为制度及规则的适用提供了有益的补充。法律与政策的紧密衔接，对志愿者权益保障起到了统筹、协调作用。下面针对俄罗斯志愿者权益保障的主要内容进行阐述，具体如下：

一、俄罗斯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度的主要内容

依照俄罗斯相关法律的规定，志愿者享有风险知情权、获得心理帮助权、受表彰(奖励)权、求偿权、接受培训权，还享有与志愿组织、受益人以签订合同的方式约定报销志愿者所支出的膳食、个人防护设备、往返路费、保险等费用的权益。俄罗斯通过制定行动计划、构建法律制度两方面措施保障上述权益的实现。

（一）志愿者权益保障行动计划

计划指导行动，俄罗斯为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定了科学的行动计划。该计划通常由联邦政府制定。其将志愿服务事业视为国家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明确了志愿服务发展目标及前进方向，为国家及地区、相关部门采取对策和行动制定了具体路线图和时间表。

1.三项关键计划紧密衔接，完成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度的顶层设计

俄罗斯为了使志愿服务有效融入社会治理，推动社会文明进步，自2017年起注重通过制定行动计划指导志愿服务活动。2017年联邦政府发布了《发展志愿者运动行动计划》，该计划要求在立法领域统一“志愿服务”概念，最大的贡献在于设立了权益保障行动的大致框架，极大地推动了志愿者权益保障行动在国家规划中的发展。2018年颁布的《俄罗斯联邦2025年之前的志愿服务发展概念》,不仅对国家志愿服务事业进行更为全面的规划，而且阐明了“志愿服务”的定义，并将志愿服务活动所涉及的领域具体化。根据该计划，志愿服务是一种以无偿工作和/或提供服务的形式开展的活动，该活动旨在解决社会问题；社会问题所涉及的领域包括：教育、卫生保健、文化体育、环境保护、预防和消除紧急情况等。此外，该计划要求下一年的行动计划应为各部门制定保障志愿者权益的实施细则设定具体标准。2019年发布的《促进志愿服务活动行动计划》为俄罗斯各部门改进和促进志愿服务工作提供了详细的准则，该计划不仅涵盖教育、财政、税收、文化等多个部门，而且针对各部门面临的不同工作重点提出了不同的实施期限和成果要求。例如，该计划要求俄文化部在2020年12月前创作有助于普及志愿服务的电影，并将该行动的进展以报告的形式提交联邦政府审议。从《发展志愿者运动行动计划》到《促进志愿服务活动行动计划》,行动计划由粗到细，从宏观层面的框架构建到微观层面行政部门职责的明确，以详细的发展路线完成了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度的顶层设计。

2.三项关键计划内在逻辑统一，但内容各有侧重

《发展志愿者运动行动计划》要求构建部门间合作协调机制以支持志愿服务活动、吸引志愿者参与。《俄罗斯联邦2025年之前的志愿服务发展概念》从宏观上构建起志愿者权益保障的框架。该计划明确了“保障领域”和“保障工具”两方面的内容。其中，“保障领域”是指国家和地方优先发展和支持志愿服务的领域。该文件规定，国家发展包容性志愿服务计划，将残疾人纳入志愿者范围，并为残疾志愿者开展活动营造无障碍环境，包括提供配备有特殊装备的工作场所、无障碍沟通的机会、提供前往活动场地的交通工具以及其他支持。“保障工具”是指保护志愿者权益的系列机制。该机制包括政府和志愿组织联合培养志愿者机制、非物质支持志愿者机制、志愿者心理援助及康复机制等。《促进志愿服务活动行动计划》细化了《慈善活动和志愿服务法》的规定，突出了国家促进志愿服务行动的四个方面，包括在多领域拓展志愿者活动空间、提高志愿服务活动的透明度、为志愿服务活动提供各项支持、筛选及宣传优秀志愿者先进事例等内容。

志愿服务发展规划是国家政策中独立且重要的组成部分。得益于专项行动计划的制定，俄罗斯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度随着国家政策的部署不断得到完善。从目的上看，各项计划均旨在将志愿者权益保障规范化、常态化。从内容上看，俄罗斯避免了粗线条、口号式规划，以不同时期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特点为依据，依托志愿服务领域的自身发展规律，通过各具特色、分门别类的内容，为志愿组织、行政部门提供了实践的依据和指导。

（二）志愿者权益保障制度

1.全过程心理援助制度

志愿者心理援助的作用在于消解志愿者目睹或经历灾害性、破坏性、残忍性事件后心理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该制度早在《慈善活动和志愿服务法》第17条第1款中已有所体现。虽然该条款并未详细规定提供心理援助的方式、途径、机构等内容，但对于具体工作的开展具有指导意义。在此条款的指导下，俄罗斯通过行动计划、政府法令等文件充实了心理援助制度的内容。在事前心理建设方面，俄教育部根据《俄罗斯联邦2025年之前的志愿服务发展概念》的规定，将自我心理调节技巧融入大学课程，以提高大学生稳定心态及调节情绪的能力。在事后心理援助方面，俄紧急情况部依据《慈善活动和志愿服务法》设立了专门的心理援助中心，该中心的主要任务之一是为紧急救援人员、志愿救援人员提供包括心理诊断、心理培训、心理预防和矫正三方面的心理支持。此外，该中心在其官方网站开设了专门的心理咨询窗口和心理援助热线，便于志愿者随时咨询，及时缓解和消除不良情绪。中心还在全国下设8个分支机构，为各地区专家开展心理援助提供科学的方法和指导。除开展创伤后心理援助外，国家还根据联邦青年事务局颁布的指南，建立志愿者定期心理监测制度。该制度要求各地区的心理学专家对本地区志愿者定期开展心理测试和心理健康监测工作，以此帮助志愿者在健康的心态下从事志愿服务工作。综上，俄罗斯采取了“国家统筹+部门协作”的运作模式，既在法律层面为心理援助提供了明确的法律依据，又充分发挥了教育部、紧急情况部、联邦青年局等职能部门在事前、事中、事后不同环节中的职责优势，通过教育、咨询、心理诊疗及监测等多种渠道，落实与心理援助有关的一系列工作。

2.健全的培训制度

先进的志愿服务基础设施建设为培训志愿者创造了有利条件。俄罗斯非常重视完善各地区志愿服务基础设施的建设，在机构设置上表现为各地区志愿服务资源中心的建立。2017年俄罗斯总统发布指令，引导和支持地区建立志愿服务资源中心，并明确“对志愿者进行培训”是各中心的主要任务。以该总统令为依据，各地区政府通过发布政府令的方式确定了本地区中心的志愿者培训规划。目前，在国家指令和地区规划的协同引导下，各地区志愿者培训工作卓有成效。例如，俄罗斯卡累利阿地区的志愿服务中心免费对学生和青年志愿者进行不定期培训。该中心的经费来源于地区政府的拨款、国家级志愿者竞赛奖金、地区青年领袖和活动家的捐助等，充足的经费来源推动了培训工作的顺利开展。阿尔泰地区的志愿服务中心与该地大学联合开展志愿者培训工作，通过发布手册、指南的方式，制定志愿者培训方案，培训内容包括专业培训、教育培训和综合培训等三类，培训对象涵盖体育、文化艺术、媒体等类型的志愿者。中心为各类志愿者制定了具体的培训方案：教育培训主要包括普及志愿服务基础知识、告知志愿者权利及义务、宣传志愿服务精神等内容；综合培训主要通过志愿服务实践提升志愿者技能。雅库茨克地区的培训中心在培训结束后为志愿者提供电子版证书，学习有偿课程的志愿者还能获得额外的专业教育证书或高级培训证书。该证书在全国范围内有效，便于志愿者在其他地区开展专业的志愿服务活动。

3.涵盖精神与物质双重奖励的激励机制

俄罗斯志愿者激励机制在建立之初，奖励形式单一，主要表现为授予奖(勋)章、荣誉称号等精神激励。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目前已形成物质奖励与精神奖励相互促进的志愿者激励机制。物质奖励是基础，能进一步调动志愿者的主动性及创造性；精神奖励是志愿服务事业发展的动力之一，不仅能激发志愿者的成就感及满足感，还能鼓励更多群众参加志愿服务活动。俄罗斯对志愿者的激励措施较为多样化，例如，竞赛奖励、福利补贴、奖章荣誉、教育积分等。在国家层面，俄罗斯政府通过颁布法令的形式确定了“国家志愿者日”“志愿者年”,并鼓励和支持各地举办盛大的庆祝、表彰活动，以欢度该纪念日。如《志愿消防法》第18条规定，在国家级志愿者竞赛中获胜的志愿消防员有机会获得高达100万卢布的奖金及国家勋章。除政府外，志愿服务组织也可依据组织章程奖励志愿者。如《志愿消防法》第16条规定，志愿消防协会的创始人(既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法人)有权确定志愿消防员物质激励的形式和金额，具体金额取决于建立和维护志愿消防队资金的数额以及志愿消防员的个人贡献。当政府、志愿组织对志愿者的奖励涉及教育、休假方面时，则需要志愿者所在单位及学校的积极配合。为保障该项措施得以落实，《志愿消防法》第18条明确规定，参加灭火任务的志愿消防员，其所在单位或学校应为其保留工作或学籍；志愿消防员因消防任务缺席工作的，可以获得金钱或休假补偿；志愿消防员服务满三年，经入学考试合格的，有资格进入教育机构就读。国家及志愿组织的举措，加之法律的有效保障，将志愿者的无私奉献与物质、非物质奖励紧密结合，有力地增强了激励制度的实施效果。

4.高效的志愿服务信息分享平台

俄罗斯重视科学技术对志愿者权益保障的支撑作用，这表现为联邦层面制定的所有法规都要求国家建立“志愿者信息网站”。2019年颁布的《关于发展志愿服务领域的统一信息系统》为俄罗斯志愿服务信息分享平台注入了新的活力，该法令授权专门的联邦机构——联邦青年事务局建立和维护该系统，并指明该系统的宗旨是收集与分享志愿者的信息及志愿服务机会，架起沟通志愿组织、志愿者、国家监管当局三者间的桥梁。这一举措在实践中为志愿组织寻找志愿者提供了资源渠道，为志愿者提供了统一、持续的个人志愿服务记录及申请各项福利的便利。例如，志愿时长可作为进入大学的额外加分项，志愿者能够通过该系统随时下载其无偿工作时长的记录，以及获得所参与活动和项目的详细内容。对于国家监管机构而言，这一信息系统使之有机会收集和系统化国家志愿者及志愿活动发展的数据，从而评估国家目标的实现情况。志愿服务信息分享平台的建立及运行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各项保护志愿者权益措施的落实，也为各地区、各部门在相关领域相互学习及借鉴提供了便利。

（作者：许健、梁可儿-福州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