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US》最早于1995-1996年在杂志《comic guys》上连载,当时的今敏还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漫画家。因为《comic guys》停刊,所以这部作品也就无疾而终了。停刊的同时今敏也刚好接到《未麻的部屋》这部作品的邀请,刚好觉得自己无法分身的他也许多少还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感到一些小幸运吧。
引人发笑的是,作品在本该非常精彩的部分突然戛然而止,由于今敏本身多少有些“不想有始无终”的性格(在这部漫画中经常会说)以及对一直以来支持的粉丝们有所交代,所以他还特地绘制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一个非常幽默又很牵强的完结,甚至有一半都是草图。虽然所有人都不会接受这种突然宣布剧情结束的强扯结局,不过围绕整部漫画来看,这个结局多少还挺符合整部漫画的调性。
1995年,当我们还沉浸在战斗力数值和小宇宙的时候,东方的岛上,已经有人开始用漫画来探讨哲学问题了。很奇妙,哲学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只是将哲学理论和定义灌输给你,也许大多数人都没法理解绝大部分的哲学问题。但是如果将这些哲学内容用故事的形式表现出来,我们大概都会感叹,原来所谓的哲学问题就是我们时常在脑海里蹦出来的奇怪思绪。
个人认为《OPUS》其实集中探讨了两个问题。其一是“人的意识”问题。第二个则是“上帝的存在”。 先看第一个问题———所谓“自由意志”这个问题,如果用理性哲学的解释方式去阐述,真的会让人感到懵圈和不解。在《OPUS》里今敏很好地用故事内容阐明了这个哲学问题的含义。
漫画描写漫画作家无意间打破第四面墙,穿越进自己创作的漫画世界里,。(这可以理解为“上帝”跌入了凡尘。这种看似有点异想天开的设定,立刻引发了漫画家本人和漫画人物的一系列深层次哲学思考。听来也许不可思议,但是如果我们真实肯定这个设定,所谓引起一系列思考也就显得非常合理和自然了。
如果你是一个漫画故事里的人物。突然有一天见到了创造你的作者。并意识到自己只是作者(上帝)创造的一个人物。自己生来的记忆和经历不过都是按照“剧本”来执行的话。你是否会深深怀疑。此前经历的人生中的各种自认为是自主的选择。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意识的产物。甚至就是在此时此刻。你读到这篇文章的这件事情也不过是一个精妙脚本中的一部分?
什么是“自由意志”?按照我本人的粗浅认识 我将其解释为:“生物或非生物的自由思考和自主行动能力”。不过在哲学范畴里这样形容肯定是有失偏颇的。大家全当参考就罢了。显然在我们人类定义的世界里,大部分植物和动物都不具备这种“生物自由的思考,自主的行动能力”也就是所谓的“自由意志”。而只有当今“主宰”着整个地球的人类或许才真正拥有自主的选择权,仿佛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就能决定自然和宇宙的走向及命运。
特别是进入科技至上的现代社会,这种“命不在天而在我”的想法更是被无限放大。“人定胜天”、“人可以反抗自己的命运”这些思想概念越来越成为主流。 “自由意识”和“改变命运”都只是顺境下的激励口号,当人类遇到逆境时候——比如世界大战、核战危机、茫茫宇宙这些我们搞不明白为何发生、我们无法理解为何存在的事情——“人类被命运左右着,人类根本没有自由意识”这个论调又会从文明不结实的空隙中喧嚣尘上。90年代的《OPUS》很敏感反应出当时发达国家的这种思潮和情绪,科技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人类的命运,科技本身也许只是人类被安排好的命运里的一个环节罢了。
另外,“上帝”、“造物主”这个角色也是《OPUS》中反复隐喻的主题。上帝是谁?上帝是全能的么?漫画中“上帝”就是漫画世界之外的一个日夜赶稿担心作品被腰斩的漫画家,在自己创作的漫画世界之外他就是这个漫画世界的神。作为一个“神”本应该无所不能为所欲为,可是这位漫画家却认为操控这个漫画世界的并不只有自己,故事如何发展、人物的设定和生死也被现实世界的编辑们和读者们决定着。漫画家本身只是背负着各种期望和责任在代理安排着笔下的世界。当然其中也会夹带属于自己的私货。比如漫画中女主角的人设是来自于自己的女友。
这种想法在我儿时也常会在脑中闪现,幻想着是否在一部动画或者一个游戏中真的存在一个活生生的世界,里面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这个幻想到如今仍旧被我稍许保留下来,譬如我习惯在恐怖游戏存档后将里面的主角安排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再关机;一个无法结局的恐怖游戏让我时常会担心里面的角色是否就此被永远困在那些恐怖的场景里……我们或许也是存在于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我们的命运早已经被设定好,人生只是按照剧本前进的一出戏。而上帝也不过只是撰写剧本的作者,或者另一个次元的看客而已……
《OPUS》很直白地提出这样的看法,让这个哲学问题一目了然,更惊喜的是《OPUS》还提出了自己对“自由意识”的看法。
当女主抱怨漫画家因为个人喜好而随意安排他们这个世界生死的时候,漫画家解释道除了来自真实世界的各种压力和责任之外,漫画本身和人物的曲折经历也在影响着他的创作思路,也就是说漫画角色还是在用自己的意识在推进命运。
说起来很绕,不过想必有创作经验的人都有相同经历。
有时候笔下的故事进入主题之后就会逐渐偏离原有的计划,慢慢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走似的,很多作者称之为“灵感女神的眷顾”,在今敏的《OPUS》里则将这种“灵感”归结为笔下人物“自由意志”对“上帝”和“世界”的影响。想来《OPUS》既不承认绝对的的“自由意识”也同时肯定了“人的意识”还是能够或多或少地改变这个世界的。
这种择中又有说服力的判断是我喜欢的。这个世界本没有非黑即白,你一定要计较 yes or no 其实相当无趣。科技进步的可笑之处往往在于他厌恶中间地带,而这个中间地带却又是世界的本质。
最后的那个强行结尾,可以说很牵强了,不过仍旧不失为一个“鬼才”脑洞结尾,冷幽默地阐述了天外有天,宇宙之外还是一个宇宙的终极大哲学问题。回想起来还是相当有趣的。此处留扣一枚,各位看客们还是自行去体验吧。
此处end
今敏生平与作品
今 敏(Kon Satoshi),男,日本人,漫画家,动画家,1963年10月12日出生于日本北海道札幌市,2010年8月24日上午6时20分因胰腺癌逝世于日本东京都,享年46岁。所执导的多部动画作品在国际间获奖无数。其作品特征在于个性鲜明贴近你我的人物、角色精神层面的探讨描写、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暧昧关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