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不是天生的动物保护主义者,而且在很长的时间内,他们受到的质疑主要会来自动物保护主义者。但是,猎人最终会成为一个彻底的动物保护主义者。
我清晰记得自己机缘巧合下第一次参与国际狩猎,那是在莫斯科红场西北方向450公里处的开放猎场。那是一次完全符合《公平追逐》标准的狩猎:对处于开放场的猎物进行符合道德规范和运动员精神的合法猎捕。简单说就是,猎物应该有机会逃脱。
公平追逐的理念对猎手而言至关重要,单纯地杀戮动物,配不上猎人的称谓。
狩猎是一个追逐的过程,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猎人会深入到猎物的栖息地,更加关心和思考各种关于动物的问题。不同类型栖息地里会有哪些不同的动物?同种动物在哪种栖息地生存会有更多数量和更高质量?如何通过足迹来辨识动物?动物与植物如何协同进化?动物对气候的反应如何?在思索与探寻中,猎人愈发了解和珍惜动物,希望动物能更好地生存繁衍下去。
通过对比,猎人还会发现,只有栖息地的质量得以保全,动物的数量和质量才能维持高水平。于是,猎人慢慢也懂得,要去保护栖息地。
在人与动物的交界地,非常容易发生冲突。无论谁占了上风,都没有赢家。猎人通过与当地社区互动,用实际行动能够有效缓解这种冲突——通过购买配额、雇佣当地人参与狩猎辅助工作、请当地人制作标本,这些恰恰构成保护动物的经济动因。
城市里的资金持有人,如果不是参与狩猎,很难有机会深入到动物的栖息地。去与动物面对面,然后才会引发思考:我们到底能为栖息地做些什么?
美国约有7%的人参与打猎,注册猎人达1800万。因为狩猎延伸产业很多,也就有更多人参与了关心野生动物这件事。
而且,猎手经过越来越多的狩猎实践会发现,动物中的老年雄性个体依靠“机敏基因”存活下来,成功狩猎到老年雄性才是最具有挑战性的。岁月同时赋予老年雄性显著的性征,使它有可能经过标本师傅匠心打造成为一个壮观的标本。最重要的是,老年雄性个体对种群数量将不再有贡献,一些情况下还可能对种群质量带来副作用。
猎人团体为把这个良好狩猎习惯固定下来,设立了量化的猎物记分规则并规定了最低收录分值来鼓励同仁遵守规则。一个猎人渐渐因自尊而放走年幼的,因狩猎活动的可持续性而放走雌性的,这是猎人成熟的标志——终于,他成为了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
(本报见习记者赵广立采访整理)
《中国科学报》 (2013-12-06 第10版 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