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巢城,黑泽明,戏剧-电影,空间,运动
蜘蛛巢城
黑泽明根据莎士比亚《麦克白》改编的电影
先说烟雾。
黑泽明用烟雾掩盖场景,把舞台以外的“戏剧中真实的空间”等同于烟雾,剩下作者只需要利用烟雾进行转场,就可以达到无缝连接的效果,例如开头和结尾处,蜘蛛巢城的遗址所在地与蜘蛛巢城的全景,两处都用固定镜头,以烟雾转场,造成时空变换的假象,这是典型的电影手法替换戏剧舞台,烟雾在这里既是故事情节的氛围环境,也是导演调度的工具。之后一个场景里,两名将领,由蜘蛛手林前往主城,在烟雾中折返出现的镜头,重复出现了接近三分钟。导演利用多机位,剪辑,表现重复的画面,人物完全置于烟雾(空白)之中,此刻烟雾替代了妖怪占据的蜘蛛手林(省钱大法)。很难说,这个三分钟的场景,导演能够表现出更多更深刻的东西,但是三分钟里确实出现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更多是心理上的印证,导演使用这样一种看起来,听起来都无法理解的方法,是为了把舞台偷换成烟雾,又把烟雾代替的舞台偷换成了真实的场景。此时视觉上重复的画面,被结构的动作,从观众心理上印证了更多事实,因为此刻变化的不仅仅是画面,动作的重复,而是电影戏剧故事里作为整体的开放的世界。
全片出现的场景有三个,蜘蛛巢城,北馆居所,蜘蛛手林。
蜘蛛巢城和蜘蛛手林在电影里是相连的空间,有很多画面直观的表现了两者的空间关系,这两者组合为一个抽象的戏剧舞台空间,各自内部又成为新的戏剧舞台空间,北馆居所这一抽象的空间是独立的封闭舞台,但并不让人感到突兀。
在由蜘蛛巢城过渡到北馆这一过程中,对白文本交代了两者之间的附属关系,北馆在故事情节里是一个承担转接重要情节。在这个情节段落里,也仅仅出现了几个关键空间,主角居所,连接居所的走廊(戏剧性情节发生地点),前守将自杀的房间,这个房间和其他空间的连续非常紧密,同时充满了文学象征色彩。
连续性的真实场景空间,代替了封闭的舞台,每时每刻发生的事件,摄影机的运动,都间接表现了画框外的戏剧空间,把画框(舞台场景)置于虚无烟雾之中,以局部运动和事件表现整体的运动和事件,达到了简洁,省略,极富表现力的影像。
与其他戏剧性比较强的叙事电影不同,这部电影并未强调叙事,而是把叙事,文本,甚至是所有事件与命运,欲望联系在一起。
蜘蛛手林里的老人,念的诗句,和主角的对话,即是这部电影的全部“内容”,而电影的故事既是老人作为关键情节推动的,也是老人叙述的那个故事,如此构成了一个循环,循环之中,没有什么是观众需要知道的,或是观众不曾知道的。
这种手法涉及到电影的本质,也就是电影是什么,对于大部分观众来说电影是一个故事,而黑泽明从始至终都没把电影当作一个故事,哪怕是改编自莎翁的悲剧。黑泽明“借用”戏剧情节结构,表现的是一个烟雾缭绕,人性复杂的世界。同时,黑泽明表现的是电影,或者说作者的思维,是创造力,这才是后世模仿黑泽明那些“大导演们”最缺少的东西。
所以,电影可以是眼睛看到的那个蜘蛛巢城所在的世界,更可以是一个开放的世界,就是前面提到的以局部事件,局部运动,表现整体事件和运动,以眼观耳闻引述精神事实。
用电影里文本来表达可能就是
人间多丑恶,既托生于世,贱如蝼蚁,尚且偷生,何必自寻烦恼,多愚蠢。人生若花,终须也要化作腐肉骷髅,人们为了权欲不惜欲火焚身,不惜跳入五浊深潭,罪孽屯积不散,到了迷惘尽头,腐肉落土开花,恶臭散去放出芳香。可笑的人,实在是可笑。
取自网络字幕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