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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是中国古人的“宠儿”,几千年来备受赞誉。在中国,有一匹铜奔马,它的意义已超越了一件普通的文物:它是中国旅游的“形象大使”,足迹遍布全国;1983年,它被国家旅游局确定为中国旅游标志;它曾多次登上中国邮票的封面;你也可以在全国许多城市的广场或火车站看到它的身影。

    它是甘肃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人称“马踏飞燕”的铜奔马。

    铜奔马的前世今生

    国宝与人才一样,需要伯乐的慧眼垂青。1971年,郭沫若陪同柬埔寨王国首相宾奴访问兰州。参观甘肃省博物馆时,郭沫若对铜奔马“一见钟情”。塑造者定格了奔马三足腾空、一足超越飞鸟的刹那瞬间,且让飞鸟回首惊顾,更增强了奔马疾速向前的动势。郭沫若认为其造型独特,既有风驰电掣之势又符合力学平衡原理,当场挥毫写下“四海盛赞铜奔马,人人争说金缕衣”的诗句,将其命名为“马踏飞燕”。

    铜奔马的魅力除了在其构思巧妙、工艺卓越,也因其身世背景极具神秘色彩。围绕铜奔马有三大未解之谜至今仍吸引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不断探索。

    这座汉墓的主人是谁?

    铜奔马出土于甘肃省武威市雷台的一座古墓。专家依据墓室中出土的“五铢”钱和文物上镌刻的“守左骑千人张掖长张君”等铭文,将这座古墓的年代认定为“东汉灵帝中平三年至献帝期间(公元186年至219年)”,墓主人是“张某将军”。

    学者尹国兴则依据墓中出土的“将军”银印、“冀张君”铭文、葬制等级等,进一步提出墓主人为东汉天师张道陵。张道陵何许人也?你也许没听过他的名字,但有传说张三丰是他的后人。想象一下仙风道骨的张真人站在铜奔马旁,画面也是十分炫酷。

    但有不少学者并不同意这一结论,其中包括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孙机在内的多位学者认为,雷台古墓出土的钱币与东汉钱币特征不符,古墓形制更贴近西晋特征,铜奔马应是西晋文物。

    这匹马是哪种马?

    第一种说法是汉武帝从西北引进的“天马”,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汗血宝马”。据《汉书·张骞传》记载,汉武帝“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天马’。”这种马可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不仅瘦高修长,在现代人眼中也算是“美人”,还被汉武帝钦定“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只有龙才配和它交朋友。看到这里你可能要问,铜奔马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别急,有学者引杜甫的诗句“星缠宝校金盘陀,夜骑天驷超天河”将其送上了天,称其为天上二十八星宿之马祖神“天驷”。

    另外,还有学者认为铜奔马的原型是汉文帝“九逸”良马中的“紫燕骝”,以骑行速度快如飞燕得名。总之无论上天入地,跟你平生所见的马相比,铜奔马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普通的马就算奋斗十八年也没法跟人家在一起吃草。

    除了马种,铜奔马看似“顺拐”的奔跑姿态也令人印象深刻。在“顺拐”这件事上,真真让人感叹“人不如马”,因为这种令人嘲笑的步伐放在马身上就摇身一变成为了良马的标志。这种同一侧前后腿同时向同个方向腾起的步伐被称为“对侧步”,常见于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良马,通过马自身的左右摇摆而减缓马背上的人的颠簸之感,非常适合丝绸之路上凹凸不平的沙地。铜奔马对侧步的特征正是河西走马的真实写照。

    马蹄下的那只“鸟”是什么鸟?

    铜奔马因郭沫若将其命名为“马踏飞燕”而家喻户晓,据说郭老当时正是联想到李白的诗句“回头笑紫燕”遂一锤定音。然而当今的学者大多不接受这种说法。

    有学者提出了“马超龙雀”的说法。东汉张衡在《东京赋》中写道“龙雀蟠蜿,天马半汉”,龙雀指秦汉神话传说中的风神“飞廉”,但龙雀鸟身鹿头,又与铜奔马蹄下的“鸟”造型不符。

    另两种在学界流传较广的说法是“马踏飞隼”和“天马逮乌”。燕隼是西北常见的猛禽,形似雨燕,飞行能力极强,与汉代崇尚武勇的风格相映成趣。“天马逮乌”则是从浙江龙游石窟中的“天马行空”浮雕中找到的灵感,浮雕中的“天马”与铜奔马相似,“天马”前蹄正好在“乌”背上方,代表着“天马”追赶太阳,真可算得上是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丝路悠悠马蹄疾

    我国古人向来对马情有独钟。看古人对马的分类,就算执着于“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的孔乙己也得甘拜下风。

    在冷兵器时代,一匹好马相当于今天的坦克和核武器,看大阅兵时两眼放光的你和古人看到一队好马奔腾而过时的心情别无二致。古人看马的眼光这么高,为什么偏偏是这匹铜奔马备受青睐?我猜主要是因为,与铜奔马相比,秦、汉、北齐、唐时期的马俑似乎显得过于安静。铜奔马的珍贵,正是在于其以罕见的动态奔跑造型,反映了汉代飒爽浪漫的时代精神。

    铜奔马的出土地武威是古凉州的所在地,这里曾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第一重镇,居“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要塞地位。汉武帝时期,霍去病远征河西,击退匈奴,为表彰其“武功军威”将此地改称武威。

    两千年后的今天,这匹昂首嘶鸣、疾足奔驰的铜奔马仿佛将我们带回了那个“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大汉王朝,让我们想到写下“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的汉武帝,想到了毛遂自荐开拓丝路的张骞,想到了孤军入漠北、破匈奴的李陵,想到了得名“定远”的班超、首入波斯湾的甘英,还想到了漫漫丝路上连绵不绝的马蹄印,以及不被时光磨灭的对理想和远方的执着追求。

    (作者:宋喜群 蔺紫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