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回廊亭》海报。

这是来牧宽执导的首部电影长片，在创作过程中，他表示在创作上有两点是牢牢把握在团队手心里的，一是不对任何性别进行评判，二是故事的核心更多的是探讨人性。作为主演的任素汐也表示，电影的创作初衷并不是想引起性别对立，结尾她那句台词“就算没有光，也要成为自己的光”，是说给每个人的。新京报专访该片导演来牧宽和主演任素汐，请他们讲述影片创作的幕后故事。

将原著女主老太太换成复仇律师

在导演来牧宽看来，东野圭吾的原著小说非常有日本特色，比如书中对于回廊亭这种建筑的描绘，日本家族的传统关系等，在改编过程中，团队很难在中国找到一个特别适合的载体，必须要做一些本土化改编，把故事放置在一个离都市不远处的静谧的疗养胜地，在家族关系上进行了一些简化和梳理，对女主人公的结局做了一个有意思的探索，“提取了原著里女性复仇的力量”，这是编剧团队一直没有改变的一个方向。

整个改编过程，分成不同阶段，共有4位编剧参与，张仕栋最先起稿，把原著中的故事、人物关系大体还原出来，在这个基础上另一位编剧许渌洋参与进来，去减少人物、增加事件的张力。之后，剧组去找景，在四川青城山找到了一个真的酒店环境，作为故事中“回廊亭”的取景地。片头任素汐饰演的周扬开车进入到崇山峻岭当中，远景处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建筑，掩藏在绿意盎然的山峦之间，就是在青城山取景，包括警察进入到回廊亭安全检查，差点撞到藏尸的情节，都是实景拍摄。而室内的戏份基本都是搭的景。

影片《回廊亭》一些戏是在四川青城山取景。

选好景之后，团队请来第三位编剧文宁，重新梳理情节的同时，对人物情感以及很多关键场次进行了整理。最后阶段在策划周健森老师的大力帮助下，导演对剧本做一些细微调整。

东野圭吾的原著小说中，女主角是以一个退休很久的老太太身份进入到回廊亭的，改编过程中，编剧将女主的人设换成宣读遗嘱的青年女律师，这样所有的动作和对回廊亭里人物的意义就完全变了，紧接着有外部事件插入，比如警察的例行安全检查、意外死亡事件，这就给故事中人物很大压力，也可以让女主饰演的律师借机找到当年的蛛丝马迹，找出仇人。

对于影片结局，女主的复仇要不要继续下去，是一直黑化到万劫不复，还是最终对爱有一个了解，这是导演和编剧团队想去探讨的问题，随着故事的不断演化，最终女主角要对自己内心的欲望有一个梳理，有一种救赎。

让表演“鲜活”，演员不需反复排练

整部影片有大量室内戏，这种封闭空间叙事，对于导演来牧宽来说，在拍摄上有一定挑战。有一场戏，任素汐饰演的周扬把王宫良饰演的高健锁在房间里，逼问他当年那场大火的实情。这是整部影片中的重场戏，全片拍摄了40多天，而为了拍好这场戏，前后打磨了4天时间。

本身这场戏也很长，从周扬和高健的对峙，到周扬离开之后，高健和他父母之间的相爱相杀，到最后高健吸毒过量，他母亲的反应，都是整体节奏很强的一场戏。来牧宽说，这场戏每个角色都逐渐把自己逼到了人性的绝境，每个人在这场戏中都好像有个落款。在前期剧本阶段，这场戏就在戏剧张力上不断叠加。

开拍前，导演没怎么让演员去排练，他希望在做剧本阶段，跟演员去交流这个戏怎么去走，去讨论如何合理地展现每一个节奏，一旦剧本定了之后，他不太希望演员去排练，因为像这种戏，它需要大量的情感和瞬间的互动，并不需要反复精准的打磨，因为演员的第一条往往是最投入的那一条，所以这部戏的拍摄中，大段的戏可能拍的条数都不多，更别说提前排练。

《回廊亭》导演来牧宽表示，该片需要大量的情感和瞬间的互动，为保护表演的“鲜活”，演员不需要反复排练。

任素汐感同身受，她说导演很保护演员鲜活的表演，很少来回去试，反复拍会把表演上鲜活的东西消磨掉，“演员是这样的，尤其是情感支撑不够厚重的时候会容易拍疲，我忘了拍了几条，肯定条数不多，因为那种戏拍完一条就没精力了”。

拍摄时，演员之间隔着一层玻璃。导演觉得，玻璃给了演员很大的帮助，让演员能真的感受到一种无望和掌控。玻璃里面的人犹如困兽一样，而玻璃外的人却有一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来牧宽表示，这些都是靠相对封闭的空间来传达的。“他们隔着玻璃不会伤害到对方，但是你能感觉到伤害性极强，它比肉体互相之间的撕扯还要大，他们往往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动作，就能表现出来他们当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任素汐在梳理这场戏的人物情感时，知道这是人物得悉真相的节点，这时候她积攒了足够的能量，在情感上要有一个释放。这场戏在拍摄时，导演来牧宽记得有一个小插曲，任素汐在表演时，现场有一个道具掉到了桌子上，但任素汐没有被外界环境干扰，表演依然百分百投入，真是入戏了。

不是生活化的戏，但要符合生活逻辑

任素汐很早之前就读过东野圭吾的这部原著小说，她觉得原著更多是围绕着案件展开故事，而现在改编的剧本中，人物更丰富了。

任素汐不常演这种悬疑类型的电影，最开始不知道从哪下手，因为故事中涉及遗产、富豪家庭、杀人藏尸等这种生活中不太常见的元素。“从剧情来讲，它不是一个生活化的戏”，但任素汐还是希望它是真实的，除了情感真实之外，也希望它符合生活逻辑，让别人相信此时此刻正发生的这件事情。

片中，任素汐饰演的周扬有一句台词“我一定会弄死你们”反复说了好几次。任素汐说，原剧本中提供了一个类似这样的台词，但她觉得应该口语化一些，就改成了成片中这种口语化表达。在任素汐看来，她希望在戏里多加一些生活化的东西，有利于让观众更相信这件事情。“因为观众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少接触到案件，如果让观众跟着角色一块走进故事的话，需要从语言、视觉、情感等各个方面上都弄得很真实，他们才有可能相信，被带进故事中去”。

片中，周扬和叶彤其实是一个人，因为一场大火，叶彤被烧伤毁容，改头换面之后以律师周扬的身份进入到回廊亭去查明真相。最开始，导演想让任素汐一个人来饰演这两个角色。原著小说中可以，女主角扮成一个老太太，观众可以有脑补空间，但在电影中这样做对演绎角色损伤非常大，如果找来特效化妆师给任素汐换一种面貌，在厚重的特效妆容掩盖下，任素汐的表演细节就全没了。并且，观众也能看出这种改头换面的不自然，不会享受这个过程。最后，导演干脆换一种方式，找了另外一位演员来饰演叶彤，最终呈现的效果很好。

“成为自己的光”这件事，不局限于女性

《回廊亭》算是一部女性群像电影，编剧团队是4位男性编剧。导演来牧宽说，在创作前，编剧团队会找身边的女性朋友聊，“每个人身边都有非常优秀的女性，会从她们身上寻找一些素材”。但在创作过程中，有两点是牢牢把握在团队手心里的，一是不对任何性别进行评判，二是故事的核心更多的是探讨人性的东西，只不过刚好主人公是女性。

任素汐特别认同“就算没有光，也要成为自己的光”这句台词。

在导演来牧宽看来，片中两位女演员任素汐和刘敏涛，都不是那种流量艺人，而是靠作品说话的演员，把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带入到不同作品中。并且，两位演员的性格有很大反差，又很符合电影中角色的设定，两人一起表演会产生一些化学反应。

片尾，任素汐饰演的周扬有一句台词，“就算没有光，也要成为自己的光”。任素汐特别认同这句话，她说，其实电影的创作初衷并不是想引起性别对立，只是刚巧这个故事发生在女性身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故事是发生在男性身上，“成为自己的光”这件事，只要大家是人类，就应该带有这种强烈的愿望，如果你自己都不给自己鼓劲，自己都不热爱自己的话，很难乞求世上的万物来热爱你。

新京报记者 滕朝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杨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