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哲”字的甲骨文尚未见知,甲骨中只有“折”字。从字形上看,“折”从斤(即斧,也有以手持斧者所附的甲骨文字形引见徐中舒徐中舒:《甲骨文字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8,页57,所引字形于徐书中的简略编码分别为“京—2737”及“人—3043”。)从断草(或断木),很明显就是“折断”的意思。但从至今出土的卜辞中所见,“折”字的用法只限于专名(地名或人名)。参见松丸道雄松丸道雄、高嶋謙一高嶋謙一编:《甲骨文字字释综览》,东京:东京大学出版社,1995二刷,见0050,0054,1508,3386,5896各条。但在金文的世界里,“哲”字终于正式出现了,并且在相关器物的铭文中,都表达了明确的意义。就字形而言,传世金文的“哲”字除了保有各种不同形态的“折”作为其主要部件外,下面主要都是从“心”的如“师望鼎·2812”、“大克鼎·2836”、“吊家父簠·4615”和“史墙盘·10175”等青铜器皆然,唯“井人钟·109.1;111.1”因借“质”为哲,及“番生簋盖·4326”借“誓”为哲,和“中山王鼎·2840”借“折”为“哲”,故不入此例。又本文所征引的各种金文材料及其编号,悉数参考中国社会科学院编:《殷周金文集成释文》一至六卷(香港: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2005);图片则由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古籍研究中心CHANT计划提供。然金文的释文则博取各家之说,而特别参了考了马承源马承源主编:《商周青铜器铭文选》卷三及卷四(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1990)。,从“口”是从未之见。而除了从“心”外,更有如“大克鼎”的“哲”字加从“目”的,乃至像“史墙盘”中的“哲”字一样,于心、目之外更加从“NFC33”的。再往后一点,在战国时期的一些古代玺印中,“哲”字亦被大量使用。只不过当时的“哲”字中的“折”通常被简略作“斤”、“二斤”或“二”;此外,当时的“哲”也一概从“心”而绝不从“口”。故直到战国末期为止,“哲”字实应隶定的“悊”。今日人所共识的从“口”的“哲”字,要到了小篆的阶段才出现。

至于上古阶段的哲字,其意义之极尽正面,除十三经中“哲”字的用例可证外,上述的战国古玺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在传世的带有“悊(哲)”字的逾百个战国古玺中,超过一半是当时流行的所谓“吉语玺”。它们一般都由二字组成,而古玺中至今发现的含“悊”字的语词有“悊NFEEC”、“悊官”、“悊言”、“悊事”、“悊命”、“悊行”、“悊上”、“悊之”、“悊终”、“悊正”等。参见罗福颐罗福颐主编:《古玺汇编》(香港:中华书局,1981),编号4282—4330,页392—396;另参见沈沉沈沉主编:《中国篆刻全集》,卷一(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00),页554—564。虽然这些吉语玺的准确意义与个别的特殊用法还有待研究,但其取意之为正面,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