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于1993年的香港电影《青蛇》取材于民间传说《白蛇传》。由徐克导演,张曼玉、王祖贤、赵文卓等主演,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

人物塑造突破传统。民间传说《白蛇传》以白素贞为主角,电影《青蛇》中,青蛇反客为主,她不再是白素贞的丫鬟,她成为了一个更立体的人物,混合了、活泼、调皮、善妒、反叛、独立、不甘寂寞等个性。

两蛇的扮演者分别是张曼玉、王祖贤,她们各有韵味,电影中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中都充满了极致的魅力。而以往戏剧中固执的反派人物法海由赵文卓饰演,一改老僧形象,一袭白衣,年轻俊朗。

除主要人物外,其他角色也改编很大。例如《白蛇传》中的小沙弥、南极仙翁以及许仙的姐丈等人,在《青蛇》中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原创人物,如影片开端被法海收服的蜘蛛精——这是一个一心向佛的善良妖精,却被“遇妖必除”的法海无情地废掉了百年功力。

这个角色的命运开门见山地交待了法海的人物性格。此外还有法力不高,却十分自负的盲道士,设置这个人物的主要用途是活跃影片气氛,增强娱乐性。

讲述方式富有新意。《白蛇传》描写的是白蛇与青蛇修炼成人,巧遇书生许仙并产生恋情,却遭僧人法海施法破坏的故事。

而电影打破传统一贯视角和讲述方式,有意从青蛇角度去探讨青蛇、白蛇、法海及许仙之间的凡尘情感,对人间是否有情及情为何物提出质疑。

在叙述方法上,《青蛇》当属于写意派,许多剧情客观上是前后不接的,情感上却融会贯通了。而且电影拍摄得较有现代感和新意。

徐克成功地给传统《白蛇传》注入新元素,还营造出了淡雅脱俗的画面美感,展现出现当代女性对爱情和友情的观念转变。

就这样,《白蛇传》这个老掉牙的故事被现代元素配上飞火流星的特技,呈现出来的《青蛇》让人耳目一新。

颠覆性的剧作结构。电影《青蛇》虽然是取材自《白蛇传》的传说,但在剧作方面可以说是做了颠覆性的改变。

例如与京剧剧本相比,京剧剧本《白蛇传》共16场,分为游湖、结亲、查白、说许、酒变、守山、盗草、释疑、上山、渡江、索夫、水斗、逃山、断桥、合钵、倒塔。

电影版只出现了其中的游湖、酒变、盗草、说许、水斗等1O场的情节,而且在事件的排列组合及轻重缓急等方面也做出较大改变。

《青蛇》的剧作结构如下:开端:南宋年间,民生荒诞混乱,法海和尚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修炼了千年的青蛇和白蛇受佛珠照拂,化作人形,来到人间。

发展:二蛇在人间游玩,白素贞偶见并钟情于书生许仙。二人有了情缘,后发展为夫妻。相处中许仙隐约察觉白、青二人的怪异之处,被二蛇一一化解。法海来往人间发现了许仙神智怪异,认为他被蛇妖蛊惑,决心收了二蛇,怕她们为害人间。端午节时,道行不足的青蛇意外沾到雄黄酒,现出原形,许仙惊吓而死。

高潮1:二蛇共赴昆仑山求灵芝仙草以救许仙之命。法海追来,白蛇夺草先逃,青蛇和法海斗法。发展:许仙还魂,小青勾引。法海再收二蛇,二蛇斗法。法海劫走许仙。

高潮2:二蛇大战法海,水漫金山,生灵涂炭。

结局:白蛇产子,小青剑杀许仙。白素贞将婴孩交付后被镇入雷锋塔下。

《白蛇传》更注重故事的完整性,起承转合都比较严谨理性,大团圆结局也符合大众的心理期望。

而《青蛇》则更像是一段抒发导演个人情感的散文诗,它改造甚至去掉了很多《白蛇传》中的经典情节,而将更多的篇幅用在了探讨人世间的情与欲上。

回溯到人性的主题。如果说民间故事《白蛇传》强调的是人与社会、人与人外在层面摩擦、冲突的传奇感,并迎合了男权社会的价值观。

那么李碧华的《青蛇》更偏向于书写边缘化的人物、世俗的欲望、残酷的主题。不仅消解了古老爱情的传奇感及价值观,还周全了对扁平人物性格、逻辑的刻画。

从多角关系的情欲演义回溯到人性的哲学命题,在东方浪漫主义的古典氛围里折射出一种后现代主义的批判精神。

小说原著里面说:“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这与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人性如此,无论男女。

影片最后,青蛇落泪,她终于明白了眼泪的意义,懂了人间的情爱。却也看清了人性的弱点,对人世失望。

她在洪流之中望着法海,漠然地念白:“我来到世间,为人世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将这篇电影的主题昭然若揭。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这一段旁白既诉说了青蛇心中对于情的喟叹,也道尽了对于这一经典爱情故事的态度。这种看似潇洒倜傥、举重若轻的人生哲学,其实也是面对人生无力改变时的无奈。

《青蛇》是徐克导演的代表作之一,也是香港影视史的经典作品,获得过多个奖项。

可见,一部经典的好电影是分层次的,从原著、剧本、导演功底,到演员、剧情、配乐等等,越往里挖掘,越是能发现其丰富的内涵。

这也是《青蛇》主创的用心所在,使我们不得不向电影人致敬,向经典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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