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tl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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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门见牛 地 说，从帕拉斯在战场上引领战士们抗争侵略，留下了“战争女神”“胜利女神”和“智慧女神”等诸多名号的经历，想必大家就已经联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可这二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今已是众说纷纭。这些说法并无对错之分，而帕拉斯的故事也可能并不仅仅借鉴了其中的某一种，而是吸取了所有说法的共通之处。本文将会通过对帕拉斯与雅典娜之间关系的盘点与分析，来解读整个米诺斯的信仰体系。

从帕拉斯的档案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她曾两度放弃了自己原先的身份背井离乡。第一次是因矿石病感染而被迫抛下自己神殿祭司的身份，离开米诺斯的精神花园雅赛努斯，来到了边疆小镇阿克罗蒂，并在这里领导了抵抗萨尔贡侵略的卫国战争。可当战争结束，她却迫于病情的恶化，不得不抛下自己“胜利女神”的身份，离开了生养她的米诺斯土地。这样做的原因，是米诺斯容不下一个感染者登上英雄的高堂，不允许他们的英雄有任何“令人诟病的缺陷”。于是，缔造了伟大英雄传说的帕拉斯，如今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感染者了。她留下的女神形象仍在民众间口口相传，但这些形象已然不属于她。

这样的遭遇其实在“帕拉斯”（Pallas）这一名字中就早有线索。在诸多古希腊史诗作品中，帕拉斯一直与雅典娜密不可分。荷马史诗在提到雅典娜时，就常常称呼她为“帕拉斯·雅典娜”（Pallas Athena），但这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西方姓名，而是史诗中常见的一种修饰元素：帕拉斯是雅典娜的“称号”（epithet）。例如，荷马史诗在提到宙斯的时候，就总会叫他“呼云唤雨的宙斯”（The Cloud-Gathering Zeus）——这个“呼云唤雨”就是宙斯的称号，可以理解成一个和宙斯绑定的修饰语。不过雅典娜与帕拉斯的绑定关系并不像宙斯与呼云唤雨这么直接：有的说法称帕拉斯就是雅典娜的真名，也有的说法认为帕拉斯只是与雅典娜有关而已。不论如何，这一绑定关系最初的源头已经难以追溯，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在经年累月的传颂中形成的语言习惯罢了。

一方面，近现代学者着重通过语源对二者的关系进行了解读。关于帕拉斯（Pallas）的希腊语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πάλλω，多用来指挥舞武器的动作——只需要看看帕拉斯的大链锤和雅典娜“战争女神”的身份，这个含义就很好理解了；另一种更为广泛接受的说法是παλλακίς，意为少女，而雅典娜（Athena）这个名字则与雅典城邦（Athens）同源。至于是先有雅典城还是先有雅典娜这一问题，学界曾有过不少争议，不过近来各路观点已经趋向于一个共识——雅典娜的名字是取自雅典城邦。因此，有现代学者就把“帕拉斯 · 雅典娜”的含义解读为“雅典的少女”。从这种角度来理解的话，就能发现帕拉斯和雅典娜这两个词的含义有着个人（少女）与城邦（雅典）的对立统一关系。相应地，在方舟的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帕拉斯离开她的英雄过往，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个体，而她所缔造的战争女神与智慧女神形象则成了整个城邦，乃至整个国家的精神财富。

另一方面，古希腊人为了解释帕拉斯与雅典娜之间的联系，也编了很多传说故事：有说帕拉斯是雅典娜的童年旧友，在她去世后雅典娜为纪念她而取了“帕拉斯”之名；也有说帕拉斯正是被雅典娜亲手杀死，愧疚感使雅典娜不得不一直背负着帕拉斯的名字。在这些千奇百怪的传说中，帕拉斯有时候是海之信使特里同之女，有时候是巨灵的族裔，有时候是雅典娜的童年旧友，甚至还有时候是雅典娜的父亲。但不论是哪个版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帕拉斯的生命消逝了，而雅典娜则作为城邦的智慧与战争女神永远地存续了下去。传说中是这样，现实中也是如此：雅典娜流传千古，至今还家喻户晓，而历史上的帕拉斯究竟是何许人也，已经成为了难以考证的谜题。在方舟的故事中，我们也同样能够找到对应：当帕拉斯抛下祭司与女神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罗德岛时，她就明白终有一日人们将不再记得帕拉斯是谁，唯有女神的名号与传说得以流芳百世。也许，帕拉斯的原型并不取自任何一个版本的解读或传说，而是来源于所有相关文化传统所共同展现出的这种对比。

这种个人与城邦、人性与神性的对比，不只存在于帕拉斯身上。从她的语音中，我们可以了解到，米诺斯的十二英雄都有着相仿的经历。哪怕没有感染矿石病，在成为英雄之后，他们最终也变回了普通人。任何人都无可避免地会有缺陷，即使不是身体上的，也会是精神上的，但英雄的信仰却不能容忍这种缺陷。因此，在自己的缺陷破坏英雄的形象之前，这十二人纷纷选择了销声匿迹。当十二英雄的名号代代存续，成为米诺斯精神象征的时候，当初的十二人已经湮没在了茫茫岁月中。

诚然，英雄事迹需要由个人来缔造，但在那之后，英雄就被完全剥去了其个人属性，成为了一种独立的社会属性。米诺斯的所谓“英雄”，就是从人的经历中，把所有人性的缺陷与弱点都剥离出去，仅留下来一种神性的叙述。比起神明，“英雄”甚至才更像是米诺斯人的信仰。尽管借鉴的是希腊的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但米诺斯人的神殿却被称作十二英雄神殿。在沉沦的年代，这些英雄的叙述就是米诺斯人的一份信仰、一点星火。

在帕拉斯的信物介绍中，我们能看到一句再熟悉不过的话：“英雄自人民中来，又回到人民当中”——缔造英雄传说的人来自人民，也将作为普通人回到人民中去；米诺斯人的英雄信仰来自人民的经历，也将反哺于人民，为他们树起精神的航标。

参考文献

1. “Athena.” Wikipedia.

2. Burkert, Walter. Greek Religion.

3. Homer. Iliad.

4. Homer. Odyss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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