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饱暖思美术?美育大师丰子恺的童年趣事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的石门湾,一个男婴呱呱落地,他是此镇上唯一姓丰人家的第七个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父母因为十分喜欢他,便给他小名取做「慈玉」,本名丰润。

他在家乡念小学时,有一次,乡下要搞什么选举,小学老师说,乡下人文化低,笔画多的字不好写,为日后考虑,名字应尽量用笔画少的字。

浙江读音里「润」与「仁」差不多,「仁」在意义上也与「慈玉」的「慈」更接近,为此,他的名字就叫「丰仁」了,也就是我们熟悉的丰子恺。

△青年时期的丰子恺

在石门湾里,人们常说「只要姓丰必是举人,举人必是姓丰的」。这其中就有两个原因:其一,丰姓在丰子恺老家极为少见,其二,丰子恺的父亲丰鐄是清朝光绪年间最后一科的一批举人之一。

幼时的丰子恺曾被父亲的用人褚老五抱着调侃:「石门湾里没有第二个老爷,只有丰家里是老爷,你打起来也做老爷,丰老爷!」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丰子恺虽没做成石门湾的「老爷」,却成为了后来中国无人不晓的「漫画家」。

丰子恺描写自己父亲的笔墨并不多,父亲的形象在他记忆中也大致停留在幼时。父亲丰鐄在36岁中举人时,丰子恺只有4岁。在此之前,丰鐄考过三次却迟迟不中,每次考完都闷闷不乐,茶饭无心。

丰子恺依稀记得父亲中举人的场景,那是在中秋过后的某一天:「父亲带了红缨帽,穿了外套走出来,向北三跪九叩,然后开诰封……」在这仪式前,丰家挤满了人。 但遗憾的是,丰鐄中的是「恩政并科」最后一科。

没过多久,科举制度便被废除,改办学堂了。 丰鐄没有跨过这个「金门槛」,也无缘仕途,只得在家里设塾授徒,坐上了冷板凳。 此后,丰鐄的日子过得十分寂寥,只是饮酒看书吸鸦片。

但在丰子恺的记忆中,父亲最爱吃蟹,在中秋之夜赏月与父亲一起吃蟹成为他难以忘怀的记忆。

而母亲钟云芳在丰子恺的记忆中则是一个严肃少言寡语的人。丰子恺的母亲生前不曾摄取坐像的照片,但在丰子恺脑海里,母亲一直是「坐在老屋的西北角里的八仙椅上,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

家中西北角的八仙椅可以说是丰子恺母亲的专座。 直到母亲逝世,那只八仙椅上才再也没有看不到坐在上面的母亲。 尽管没有母亲坐像的照片,但母亲坐在八仙椅上的姿态却久久印刻在丰子恺的脑海里,连同那「口角上的笑容」和「眼神里严肃的光辉」,时时给予他爱与警醒。

丰子恺幼时在石门湾的日子还算清闲。和其他小孩一样,他的童年生活充斥着各类游戏。也正是这些童年游戏,让他在古稀之年依然能从中回味儿时的欢愉。

丰子恺在五六岁时有三件不能忘却的事。第一件事是养蚕。那时候他的祖母还健在,每年都要大规模地养蚕。幼时的丰子恺最喜欢的便是那蚕落地铺,他常以走跳板为乐,但又常常失足跌落在地铺里,因此压死许多蚕宝宝。

每到这时,他的祖母就会喊蒋五伯抱他起来,接着再由七娘娘负责教他做丝。养蚕期间,蒋五伯每天还会买枇杷和软糕给采茧、做丝、烧火的人吃。丰子恺所乐的是家中那时「非常的空气」,无比的热闹。

第二件事是与父亲在中秋夜吃蟹。丰子恺与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因为父亲的缘故都喜欢吃蟹,只有母亲是例外,她在吃蟹时常常被蟹鳌上的刺刺开手指出血,父亲则说她是外行。

在父亲的带领下,丰子恺能把吃蟹这件事做得极为「风雅」。 其他姊妹也照着父亲的手法,将剥出的蟹肉放在蟹斗里下饭,如果吃过两碗饭还有余,就能得到父亲的称赞。丰子恺现在想起那时候半条蟹腿能够过两大碗饭,是最好的滋味。但在父亲过世后,他就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好滋味了。

到了十二三岁时,丰子恺喜欢与隔壁豆腐店里的王囡囡一起钓鱼。起初,丰子恺并不会钓鱼,王囡囡便来教他。王囡囡年级比他大,力气也比他打大,对待丰子恺如同长兄对幼弟,总是指引他、照顾他。丰子恺从王囡囡那里学得钓鱼技术后,便常常自己去钓鱼,钓到后再带回家中分给家人吃。

长大后的丰子恺赴他乡学习,在书中看到「独钓寒江雪」、「渔樵度此生」等诗句,才得知钓鱼不仅是为了池中的鱼肉,还是风雅之事。 那时的他开始怀念自己的故乡,以及那里的人。

以上三件儿时趣事,都被成人丰子恺说成是「杀生取乐」,但不难看出,儿时这些游戏的乐趣实质是丰子恺对那时人的怀念。

无论是养蚕的祖母、做丝的七娘娘、蒋五伯,还是中秋夜一起吃蟹的父亲、在河边一起垂钓的王囡囡,这些儿时记忆中的人如同「童话、戏剧里的人」,给年幼的主人公丰子恺留下甜美的回忆。

丰子恺的绘画启蒙开始于他的童年时期。

七岁入塾即擅长丹青,课余常摹古人笔意,写人物花鸟之图,以为游戏。同塾年长诸生竞欲乞得其作品而珍藏之,甚至争夺殴打。

这可不是别的什么人为了凸显丰子恺从小就能作画而写的夸大之词,这就是丰子恺自己忆起儿时作画的经历时写下的原句。

可能丰子恺在私塾念书时也不是一个「听话」的学生。他七八岁入私塾,读《三字经》《千家诗》。 在《千家诗》中,每页上端都有一幅木版画,调皮的丰子恺就向家中染坊店的染匠司务讨些颜料,用笔蘸了为书上的单色画着色。

《千家诗》的纸张是很薄的中国纸,丰子恺每次都会蘸很饱的颜料,颜色渗透到书下七八页,他不但没有觉得难看,还因自己的「三色版套印」沾沾自喜。当然,到了第二天,这些「三色版套印」自然会被私塾先生,也就是丰子恺的父亲看到,之后就是一顿骂,还要打手心。

但到了晚上丰子恺就又不老实了,他等父亲上了鸦片馆,叫女仆红英去偷几张煤头纸,偷偷自己画画,红英这就成了那些画最初的鉴赏者。 这便是「七岁入塾即擅长丹青」的由来。

还有一次,丰子恺到塾,先生翻出画谱中的孔子让其作画,还要求不能是「印」的,必须是带着色彩「画」一张。

放假后,丰子恺便回家和大姐商量,让大姐教他作画。那时候他们家里还没有铅笔、三角板、米尺这些画具,于是大姐就用自己画眉毛的柳条枝,烧一烧焦,作为画笔。然后教丰子恺在方格子上放大的画法。就是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丰子恺竟也用柳条枝把一个孔子像的底稿完成了,而且大小和他的身体差不多大。

之后,丰子恺越发来了兴趣,用毛笔勾出线条,再用大盆子调了多种颜料进行着色。这幅「鲜明华丽而伟大的孔子像」赢得了店里的伙计、作坊里的司务、和几个老妈子的称赞, 使年幼的丰子恺成为了家中老妈子们的「御用画师」。

后来,孔子先生的画像在学校「发表」,先生十分满意, 周围同学们也给小小年纪的丰子恺取了一个「画家」的绰号。

丰子恺此后一生都致力于美术研究,在他眼里: 「世间一切美术的建设与企图,无非为了追求视觉的慰藉。视觉的需要慰藉,同口的需要食物一样,故美术课说是视觉的粮食。」

在他黄金时代的童年岁月里,他尚不知道饱食衣暖,不曾思考衣食的来源,却在「看」中,逐渐培养了自己美术研究的萌芽。他对一切儿时的游戏、玩具、龙灯、迎会都乞求「多看」,去发现事物的美。

童年时期家人的启蒙与支持,是丰子恺「饱暖思美术」的最早起源。而丰子恺真正走上「以美育人」的道路,则是在他17岁进入浙江第一师范学院以后,认识夏丏尊和李叔同两位重要老师之后了。

015特集 《再认识丰子恺》

撰文| 徐雅

C O N T A C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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