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周杰伦的专辑《八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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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被修改了,希望提问或修改问题的朋友能尊重彼此,不要曲解原意,否则别人还误以为我答非所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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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题主这个问题,虽然众所周知《八度空间》并非“失败”,甚至可以说是周杰伦继《范特西》之后最多变、放得最开的一次力作,但是,《八度空间》在某些层面上的“表现”确实是“失败”。
跟着我坐着时光机,一起回到「 2001年的金曲奖 」:
那时候,周杰伦与孙燕姿几乎同时出道,孙燕姿的《天黑黑》,周杰伦的《Jay》都在本届金曲奖获得殊荣,让两位歌坛新人有了奠定自己地位的基础,也为即将到来的天王天后繁荣的十年树立流行标杆。
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奖:周杰伦《Jay》
最佳新人奖:孙燕姿
从《Jay》再到《范特西》,这两张专辑可谓是让周杰伦风生水起,从一个闷骚幕后男走到了台前,让更多人认识这个小子的前途无可限量。
于是,众多歌迷对杰伦寄予厚望,甚至关注度超过了同期的王力宏、陶喆、张惠妹。
再来看看「 2002年的金曲奖 」:
最佳作曲人奖:周杰伦《爱在西元前》
最佳作词人奖:方文山《威廉古堡》
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奖:周杰伦《范特西》
最佳专辑制作人奖:周杰伦:《范特西》
这届金曲奖让初出茅庐的周杰伦大出风头,可以说是让他一人独揽了这些非常有“质量”和“份量”的奖项。
前面都看似如鱼得水很顺利是吧?
嗯,周杰伦也是这样想的,周杰伦的小宇宙依然蓄势待发、信心满满,憋足了一肚子干货等着发行,并希望能连续刷掉金曲奖。他的信心来自“实力”,这是周杰伦自信的唯一来源。
同年的7月19日,借着强劲风头《八度空间》横空出世,一首首调戏八度音乐空间的歌曲,感觉就像是带着歌迷遨游了世界。
让我带各位看看当年无与伦比的《八度空间》都有什么 :
《 半兽人 》
迄今为止,唯一一首《魔兽争霸3》的华语流行歌曲,节奏紧凑、风格贴切、歌词完美呈现出暴雪魔兽风,使听的人有唱意,使唱的人有战意。
“再也没有纯白的灵魂,自人类堕落为半兽人”
当悠扬宏伟的前奏响起,已经将你带入了魔兽的初始画面,混沌天地,地狱火砸向地面,各个种族的崛起与斗争,都将拉开序幕。
再看看方文山的歌词吧,多么应景和经典 :
“泪沸腾风异常的冰冷,马蹄声让人睡不安稳,我在等,灵魂序曲完成,带领族人写下祈祷文。”
“那城镇无谓的在牺牲,战火焚祭坛开始下沉,我在等觉悟后的族人,往南方大地重新开垦。”
最最夺人耳目的,是编曲中的音效,马蹄声、兽人声、哼哼哼哈嘿~
像经典的走廊灯关上《半岛铁盒》、十年前的手机广告曲《暗号》、卡漫式的中国风《龙拳》、周杰伦第一首闽南语歌曲《火车叨位去》、高考失利后的《分裂》、山泉在地表蜿蜒的《爷爷泡的茶》、吉他前奏回忆手指勾的《回到过去》、我真的真的想知道《米兰的小铁匠》、大片级的神曲《最后的战役》...
你告诉我,这张专辑差什么?要创新有创新、要多元有多元、要编曲有编曲、要制作有制作、要用心有用心,除了当时被各种调侃的“咬字不清没唱功”之外,你根本挑不出它的毛病。
第14届金曲奖(2003年),小周同学兴冲冲的带着家人去看颁奖 :

当时周杰伦以及周杰伦的搭档文山和兴民老师都被各种的看好,之前也被媒体各种关注,歌迷也非常的期待!
杰伦三人被寄予厚望,桃子姐和大伟(是叫这个名吧?) ![]()
但是,当小周同学强颜欢笑的看着陈奕迅、莫文蔚等人相继揽获大奖,自己却像个多余的人。如果没有我,提名还作甚?
而那年,陈奕迅有《Special thanks to》,《你的背包》、《想哭》,以及整张专辑林夕包办了填词。甚至也有我最喜欢的一首莫文蔚的《爱》:“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炎夏..”
从“比赛”角度来说,这两位竞争者,对风头正劲的周杰伦来说是不利的。如果未能得奖,也倒是能勉强说得过去,注意是“勉强”。
不过,周杰伦依然在金曲奖开场就即兴调侃了金曲奖,个人怀疑当时周杰伦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奖了。
当时媒体一度说:“敢在金曲奖上“胡闹”的歌手除了周杰伦,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敢这么做了。周杰伦他敢在金曲奖的表演时刻当场自弹自唱对自己凭借《八度空间》只得到区区几个提名的不满,虽然这段《无与伦比》的表演看得出没怎么好好排练,但是周董敢想敢骂的行为态度还是为金曲奖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
周杰伦金曲奖开场《无与伦比》的说唱部分 :
其实我回家就是想要打开电视看看金曲奖
自己到底有没有入围
看见周杰伦三个字只入围了两项
我看到很辛酸沮丧
没有关系慢慢来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与所有的音乐人共勉之
不被别人看笑话
我说的这番话
你们都真的了解吗
还是呆呆的坐在台下看台上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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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就有了《 外婆 》:
记得去年外婆的生日
表哥带我和外婆参加
她最最重视的颁奖典礼
结果却拿不到半个奖
不知该笑不笑
我对着镜头傻笑
只觉得自己可笑
我难过
却不是因为没得奖而难过
我失落
是因为看到外婆失落而失落
大人们根本不能体会
表哥他的用心
好像随他们高兴就可以彻底的否定
否定我的作品
决定在于心情
想坚持风格他们却觉得还欧颗
没惊喜没有改变
我已经听了三年
我告诉外婆
我没输不需要改变
表哥说不要觉得可惜
这只是一场游戏
只要外婆觉得好听
那才是一种鼓励
外婆露出了笑容说她以我为荣
浅浅的笑容
就让我感到比得奖还要光荣
整首《外婆》的歌词都出自周杰伦之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方文山的词呢。
不随波逐流,不迎合评委,坚持做自己。这是周杰伦所秉持的,可以说这是态度,也可以说这是他刚出道时的棱角。
但比较有趣的时候,第15届金曲奖,周杰伦的《叶惠美》获得了最佳流行音乐演唱专辑奖,虽然获奖看似填补了周杰伦打脸的空缺,但往后的一些颁奖典礼,周杰伦一般都是缺席的。
否定我的作品,决定在于心情 。 —— 周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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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7月18日。
夏天是炎热而喧嚣的。而在这层炎热带给人的焦灼之外,对于很多人而言,还有另外一重期盼所带来的躁动。在凭借《范特西》扫荡了当年乐坛的几乎所有重要奖项之后,人们都在等着,周杰伦的第三张专辑,会带来什么样更加独特的体验。

如果说《范特西》是充满了魔幻色彩的时空旅程的话,那么《八度空间》就是诡谲奇异的冒险。笔者已经记不清当年听到《半兽人》的第一声汽笛响在我耳边是什么感受了,却仍然记得脑海中奔腾而起的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灰暗而雄壮的景象。 而这张黑色的、充满科幻色彩的封面的专辑,韩日世界杯、《指环王》电影一同构成了笔者关于那年夏天的回忆。
《八度空间》在创作上延续了前作《Jay》和《范特西》的风格,无论是音乐主题还是风格元素都包罗万象,同时又充满了鲜明的周氏风格。那个时候的笔者还不懂得什么是摇滚乐,说唱或者R&B,也不知道编曲或者乐理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歌就是听起来说不出来的怪异,很新鲜,也许第一耳朵不算好听,却十分抓人。现在重新听来,笔者仍然不得不赞叹他独特的旋律构成和别出心裁的演唱方式,同时,也赞叹那些细微之处的音色编排铺垫,让音乐千变万化,如同一场峰回路转的旅程。而当时也没有那么多媒体、杂志或营销号将音乐吹嘘的天花乱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耳朵体验而已。
看看这张专辑都有些什么歌吧:
其中有《魔兽争霸3》的中文主题曲,《半兽人》,旋律化说唱、气魄惊人的弦乐编曲,音乐中融合了大量游戏音效和节奏变化,虽然整个音乐并不复杂,却分外壮美,而且奠定了整张专辑灰暗沉重的基调。
以《半岛铁盒》为代表的周氏情歌,平淡却愈见淡淡苦涩的情歌,娓娓道来。跟《半兽人》截然相反的是,前者虽然简单却营造出了跌宕起伏的气势,而《半岛铁盒》在平淡之余却有着精巧的旋律构造和节拍。
反复的转调(Bb调→B调→Ab调→B调→Ab调→A调→Bb调)和变调营造出了情感上的犹疑和孤独,而首尾对应的风铃和对白声又增加了聆听者的沉浸感。除此之外,《分裂》称得上是周杰伦慢歌的模板,后来的很多歌曲,从和弦到编曲,都能看到这首歌的影子,而这首歌,不仅仅是一一首情歌,也被人解读为周杰伦对自己内心的剖析。

《龙拳》,充满了摇滚色彩的中式说唱,也是笔者最喜欢的周杰伦的中国风作品之一。
歌词中的傲气狂妄和天马行空姑且不谈,仅仅是电声乐器和中国乐器的融合就令人叹服。《龙拳》的鼓组一开场就充满了中国厚重雄壮的气魄,而将电吉他、搓碟音色和扬琴以及古筝的完美融合,呈现出了既中国又西化,既古典又现代的风格。这种融合不同于后来更加出名的诸如《青花瓷》《千里之外》等更偏向意蕴隽永余韵悠长的作品,而是呈现出蓬勃而且锋利的意气风发,不畏偏见也不惧权威。
这种充满锋芒在早期的周氏作品中其实屡见不鲜,而如《龙拳》一般毫不遮掩的却相当少见。
而《火车叨位去》 在 周氏布鲁斯 的基础上,也是他唯一一首全闽南语演唱的歌曲,也因此冷门了些。鼓点模仿着火车行进的声音,并与背景采样的真实的火车声音融为一体。整体轻快而略带忧伤,充满了回忆中的旧电影味道。
《爷爷泡的茶》 是周杰伦“玩”音乐的典范。主歌只用了一个音,副歌也只用了一个音。而且周式的半说半唱的rap在这首歌中显示的酣畅淋漓,灵活的变音、随着鼓点变化的flow让人听起来非常流畅舒服。
全砖十首歌,笔者无暇在这里一首一首依次分析,但是每一首歌都尽显个性,也是周杰伦的另类表达方式,无论是《米兰的小铁匠》中记录的成长,《火车叨位去》的迷惘和思索,以及《最后的战役》当中以个人视角投射出的真真切切的人文关怀,都让这张专辑在但是充斥着情歌的华语乐坛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很多人说《八度空间》缺少一首代表性的主打单曲,而且夹在《范特西》和《叶惠美》之间,成为被忽略的一张专辑。然而时至今日,笔者也很难找到另外一张能有《八度空间》这样内容丰富的专辑了。它几乎每一首歌都不重样,但是全都充满突出的周氏风格,而且即便是放在今天也仍然显得理念超前。尤其前期周杰伦的专辑整体概念性非常强,虽然几首歌主题各异,却可以感受到非常明显的相互关联性。而《八度空间》的这种关联性我们从音乐的安排就可以看出来。

从《半兽人》开篇的人性内心的挣扎,到成长过程中的收获、分离、茫然、追忆,到《最后的战役》中以战友离开代表着灵魂的觉醒,一层一层的情感烘托,宛如一部起承转合完整的电影。

不过这张专辑并没有获得最初期待中的光环。其时的周杰伦并不如现在一般美誉满身,稳坐天王之位,享受着人们无止境的追捧和热爱,在几个月的不久之后,这张专辑更是因为收获了金曲奖五个提名却最终颗粒无收物议沸腾。一些圈内人批评这张专辑与前作相比,突破不足;而更多人则是觉得这张专辑并不“亲耳”,并不好听。一方面是来自歌迷粉丝的赞美,另一方面则是不能接受周氏风格的人群的嘲笑和质疑,一时之间,周杰伦如同置身于风暴当中。
在音乐圈中一度有种说法,天才音乐人三张专辑就死了。第一张是开创,第二张是成功,第三张就被困于自己的窠臼中难以脱身了。所以当《八度空间》发行的时候,很多人觉得,周杰伦也就这样了。而“江郎才尽”的说法,也就从那时候开始,反反复复的被人们提起。
当然,后来《叶惠美》的成功证明了周杰伦的创作天赋并不会仅限于三张专辑之内,而到了《七里香》《十一月的肖邦》,他的人气和成就更是达到了又一个巅峰。不过,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但是我们还是要说,《八度空间》是周杰伦的一个转折点。但这并不是针对他的音乐才能或者灵感而言,而是,他创作的心态。
如果说《Jay》是试水,《范特西》是周杰伦第一次完整的将自己的音乐姿态呈现在听众们的面前的话,那么到了《八度空间》,就是周杰伦终于有能力也有资格可以任性妄为一把,于是诞生了这张至今为止气质最为独特且浓烈专辑。如果你是周杰伦早期的歌迷的话,应该还会记得,那时候大多数人对于他的评论根本算不上积极。
“话都说不清”“不知所云”“难听”,而《双截棍》的破圈也并不是因为它对华语说唱和音乐融合的突破,而是“恶搞”。早年的周杰伦是尖锐的的,所以诞生了《双截棍》充满攻击力的说唱还有《半兽人》的大胆直白;同时他又是跳脱而敏感的,因此才能写出那些让人愁绪丛生的慢歌和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情歌。他锋芒毕露的天分,让一部分人无所适从,心生不悦,也让另一部分人心悦诚服。

《八度空间》正是诞生于这样的风暴当中,而他给予风暴的回击,是又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我剖析式的表达。这张专辑中的情歌含量极少,更多的则是在讲成长——用各种各样如同电影画面一样的定格、用音乐的肆意妄为来揭示他青年时期的思考。而在这个表达过程中,他是自如的,也是自私的。因为他并不在乎听众们到底喜不喜欢这样的周杰伦,也并不在乎是否得到认同。 ——受到吸引的、懂得的人,自会留下。
不过,也许是《八度空间》以及前几作已经满足了他的自我表达需求,从《叶惠美》之后,这样私人化的作品越来越少,而改为更加客观的视角。音乐风格上,也越发贴近听众的审美,很难再见到诸如《娘子》《龙拳》《爸我回来了》这样惊为天人的先锋作品。

如今已经20年过去了,周杰伦已经从那个中二爆棚、一腔热血的男孩子变成了志得意满的人生赢家,他的天分已经无需证明,而那些质疑和嘲笑再也无法撼动他分毫。不过笔者还是更加怀念留在《八度空间》里的那个周杰伦。那些在往日里没有获得的荣耀,越来越多的被人提起,而它称得上一部无冕之王,一部最伟大的作品。

后记:
这篇文章写得无比艰难,废稿数次,最后,笔者还是决定就这样不算完整的呈现给大家。
对于周杰伦,笔者的感情相当复杂。一方面,他是笔者青春时期的一个特别符号,另一方面,他后来的作品和作风实在为笔者所不喜,甚至有一段时间称得上“脱粉转黑”了。对于他,笔者很难从一个完全公正或冷静的视角写起。
《最伟大的作品》刚发行的时候,笔者听完歌,想了很久要写点什么,对它却实在无话可说。干脆重新从最开始的几张专辑听起。
让笔者庆幸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周杰伦,我仍然很喜欢他。我喜欢那个带我进入奇异却陌生的音乐世界的周杰伦,那些起初听不清却被我记得滚瓜烂熟的歌词,那些第一个音符响起就能想起全篇(包括配器音色和间奏)的调调。也许我对他是有情怀的吧。
笔者想起了我对他的愤懑在哪里,也想起了当年对自己的期待在哪里。周杰伦一度被称为华语乐坛之光,周杰伦前期专辑中那些极富先锋性的作品至今听起来仍不过时,很多人对他寄予希望,能改变音乐市场的现状,能引领华语音乐风格的发展,能带动更多的音乐人。只不过,这样的期待最终落空,在志得意满之后,连他自己都变得停滞不前。
其实这样的期待未免对他也过于不公平了些。一些现状不能只凭一个人的努力,周杰伦终究只能代表自己而已。姑且不说无数人把自己的愿望强压在他的身上,而他作为一个音乐创作者,作为整个行业曾经最领先的人物,现实恐怕比谁都看的更清楚。所以笔者接受了他后来的转变和选择,如此想来,也是他跟自己和解的一种方法吧。
不过,笔者还是希望,这个华语乐坛不是只有情怀而已。
写给《八度空间》发行二十周年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