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立身,惠众为本”
在为医疗事业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后,年近七旬的上海市呼吸病研究所所长、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白春学教授依然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每周他要出两个半天的门诊,其它时间,他的身影会出现在全国的各地。
白春学教授将他在全国各地的授课、培训活动称之为“布道”,这样的“布道”占去了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布道的主要内容都围绕着肺癌的早诊早治,他的另一个社会身份是中国肺癌防治联盟主席。
“学术立身,惠众为本。”白春学教授用这八个字概括他的从医生涯,“学术如果不行,那你为病人服务的水平肯定好不了,但即使你的水平够了,心中如果不想着病人,不想着惠及众生,也不会是个好医生。”
从谋生到惠众,这是白春学教授一路走来的从医之路。他认为医生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有了谋生手段后,就应想着怎么为病人解决问题。
白春学教授本科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1979年考入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师从著名呼吸内科学家朱贵卿教授和罗慰慈教授攻读硕士研究生。1986年又考入上海医科大学,师从李华德教授攻读博士学位。
1997年前往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心血管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时,白春学教授已经46岁了。他说:“一般的医生可能没有我这么认真的去学习,都挺大年龄了还出国学习,我发表过的SCI文章影响因子已经一千多分,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但我也并不觉得这是我的主要目标,为病人解决问题还是要靠临床诊疗,我恰好又抓住了物联网医学和肺癌早诊这两个制高点,能脚踏实地的为病人做些事情。”
“物联网医学之父”
白春学教授称,物联网医学的概念就是他提出来的,所以他可以被称为“物联网医学之父”。他从书柜里拿出来《物联网医学》、《实用物联网医学》、《物联网医学分级诊疗手册》等四本书,都是由他主编。
启发他提出物联网医学概念,始于11年前的一天门诊。那天门诊不断有病人来求他加号,他都来者不拒,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两点,总共看了92个病人。结束门诊后,他上网看了一下病人的反馈,有病人评论称,自己排了一晚上队才挂上号,结果白教授就给他看了3分钟。
“我就想怎么才能让大家都满意呢?在网上查来查去,看到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Ashton教授提出的物联网概念,它的三大基础流程、十大基本功能都很适合我们医生的工作,从那时候开始,就把这个当作一个课题来研究讨论,概念完善后,就出了几本专著。”
在互联网医疗和人工智能近几年来才成为医疗的一块热土时,白春学教授已经开始将他的物联网医学的理念应用于临床,他的团队自主研发了用于肺癌早诊的BaiDX诊断系统,在肺癌早诊上能达到85%-90%的准确率,如果这个系统使用者是他,准确率可达98%-99%。
2015年,中国非公立医疗协会物联网医学专业委员会在芜湖成立,钟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任名誉主任委员,白春学教授任主任委员,
“肺癌早诊最有意义”
肺癌早诊是白春学教授倾注精力最多的工作,如今他认为这件事最有意义。我国40岁以上人群中,约20%的人都能查出肺结节,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人群,但肺结节并不都是肺癌,只有5%-10%的是肺癌。鉴于公众对肺癌的恐慌心理,肺癌早诊就是让90%-95%的非肺癌患者获得解放,让肺癌患者得到早日治疗。
白春学教授于2002年1月28日成立了中山医院肺部肿瘤综合诊疗中心,这是中国的第一家肺癌综合诊疗中心。但中心并未给肺癌患者带来较为明显的获益,白春学教授的团队发现,尽管他们采取了综合治疗,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病人存活时间还是非常有限,最直接的原因是大部分来治疗的病人都是中晚期了。
发现这个问题后,2006年白春学教授动员体检中心主任让体检者用CT代替胸片进行体检,因为按照美国的经验,这样做能够减少肺癌20%以上死亡率。为了让体检者接受这个理念,白春学教授自己写了一封告知书,在体检中心散发,详细解释了为什么要用CT替代胸片体检。“所以我们医院用CT替代胸片做体检在中国也是最早开始的。”
白春学教授制定的肺癌早诊目标是,在肺癌没有发生转移前就能够确诊,但又不能过度诊断和过度治疗。中国40岁以上人群中,大约20%都能发现肺结节,这个人群约有一亿以上,但只有5%-10%的是肺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90%-95%的人群解放掉,不用再为这个担心,让5%-10%的肺癌患者得到早诊早治。”
但这个工作仅靠中山医院一家远远不够。2012年白春学教授牵头建立中国肺癌防治联盟,2014年他又牵头制定了“亚太肺结节诊治指南”。后来他又发起“百千万工程”,即在一百家医院内建立中国肺癌防治联盟的肺结节诊治分中心,培训千名专家,每年诊断早期肺癌十万人。
这个工程推出后,医院的热情超出了白春学教授的预想,现在已经有750家医院加入,明年可能达到千家。这让白春学教授很振奋,因为在他看来,医院成立肺结节诊治分中心的社会效益比建立胸痛中心还要大。
尽管如此,肺癌的早诊并不那么容易,有的医生诊断准确率能够达到95%,但更多的能达到80%就不错了,这意味着有20%左右患者被误诊误治了。
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的张国桢教授有“东方神眼”之称,但白春学教授却对张教授明确的说:“您是‘眼如鹰、胆如虎、心如佛、技如仙’的四如教授,你的阅片水平是不可复制的,别说是别人听你一次讲课了,你的学生跟了你十几年,有的都当主任了,也没能达到你的水平,怎么复制?”但是人工智能可以帮助我们做到。
这也是白春学教授要做人工智能诊断系统的主要原因,希望依靠人工智能,把当前这种水平高低不一的手工作坊式的诊疗模式,提升为均质化的诊疗水平。
4年前,西安的一位儿科医生带着自己的片子找到白春学教授,看完片子后,白春学教授就告诉她应该做手术,不能再等了。这位医生的手术很顺利,术后发现是原位癌。后来她告诉白春学教授,她们医院的医生当时都告诉她没事。
白春学教授坦承,自己的肉眼阅片水平肯定不如张国桢教授高,但加上人工智能系统的辅助,慢慢的也把自己肉眼阅片水平大大提升了。
如今,白春学教授的主要精力几乎都投入在了肺癌早诊上,他说是病人逼着他把精力放在这个领域的。“我的门诊,别的病人很难挂进来,诊断肺癌的病人早早的就把号都挂完了。”
做有挑战的事
从2002年接任中山医院呼吸科主任,到卸任时,白春学教授做了将近12年的主任。他所说:“中山医院呼吸科所有的重点学科都是我打出来的。”
中山医院呼吸科号称是国内最早建立的呼吸科,但白春学教授接任主任后,一盘点家底,发现重点学科一个没有,自然基金一分钱没有拿到过,科室绩效也不好,科里有26个医生,年收入才1630万。
“我接主任不到半年,院长来找我谈话,说你们科去年还亏了30多万,你们科已经到了最低谷了。”白春学教授说,“从此后院长再也没来找过我,因为到了第二年,我就拿到了面上自然基金,后来国自然重大项目也拿到过。业务量迅速提升,我卸任主任时,科室医生有36人,收入翻了10倍不止,而且我们做的工作都是这个领域最有难度的事。”
而在白春学教授从医生涯的不同阶段,他的专业方向也总是聚焦在专业中最疑难的领域。“医生要活到老学到老,要有创新精神,创新能力,做别人做不了的事,如果完全靠学习别人,怎么能达到领军水平?”
本文首发:医学界
本文作者:田栋梁
责任编辑:李兴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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